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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有人問起我的家鄉,我總會說那是一座城市。

在我很小的時候,幼稚園吧!父母工作的關係,我就已經自己徒步去幼稚園上學直到研究所,我總是一個人學會打理自己。我喜歡清晨的家鄉,街道上不像都市裡車水馬龍搞得環境烏煙瘴氣讓人有種窒息感;它很安寧,路邊會有運動的老人們,他們穿著簡單樸素,偶爾會親切的向人問早,我總會回給他們一個小孩該有的天真微笑,我喜歡這樣的清晨,風徐徐吹來,像把人事間煩愁彿去九霄雲外。

我的家鄉靠近海邊,冬天之際總冷冽的令人直打哆嗦,我會裹著深藍色的制服外套,外套裡再加上一件毛絨絨的禦寒內裡,我把書包斜背於肩上,迎著風騎著腳踏車去學校。國中離我家有些距離,但我記得清楚,騎了三年的這段路有過許多青澀的年少回憶,也記錄了青春期放蕩不羈的模樣。家鄉不像都市有著高樓大廈,可以阻擋強風吹襲,我的腳踏車沒有變速的功能,逆著風時總踩的耗盡全力,但身子卻也因此暖了。

小時候寒暑假我總喜歡與母親去菜市場買菜,那是很傳統的市集,農夫們會把今早剛採集的蔬菜野果帶進城裡,隨興在路邊鋪上麻布袋就將貨品擱在上面開始扯喉叫賣。我喜歡看母親周旋於攤販之間,買兩把菜送一支蔥在拗幾顆蒜之類的戲碼,這是逛傳統市場的小樂趣,賣方開心買方也因此拗到一支蔥而在兒子面前神采風揚,我們像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著,人們從早忙到晚,日雖復一日卻也安穩平安。對了,我的家鄉最大的賣場便是大興農及三商百貨,沒有眾多品牌進駐我的家鄉,沒有異國料理在我的家鄉開店與傳統小吃廝殺,我們保留了最純樸的鄉鎮風華,我們擁有本地人的堅韌草根性認份的生存著。

幾年後我離開了家鄉,來到了都市,都市比我的家鄉便捷、比我的家鄉更多誘惑、更比我的家鄉來的複雜。起初我如井底之蛙,進了城之後才發現自己的邋遢與無知甚至單純到愚蠢,我不懂美食、不懂名牌、不懂得話中有話,我吃著朋友們所謂的異國美食及人氣餐廳,裝潢氣派的餐館或擺設典雅的小店都是以往不曾看過的,我漸漸被同化,認為高價奢華便是好,穿著亦同,我高中以前或許只知道Nike和愛迪達,而在同儕之間的比較下我開始存錢買著具設計感的衣物,每年買了許多衣物滿足自己的虛榮心。慢慢的我活得像都市裡的人,高一那年我就不住在我的家鄉,一轉眼就過了十年。

我坐在信義區的某間咖啡館喝著咖啡,沒錯,品嚐咖啡也是來到台北之後才學會的。我翻著書,身上穿著不算奢華但算還差強人意的打扮,濃濃的咖啡香瀰漫整間屋子,大家安靜的做自己的事,置身事外似的。我望著窗外,天空湛藍,那是清晨的早上,天氣甚好萬里無雲,我想起我的家鄉,同樣的早晨我的家人應該再街道運動、或者在市場裡與攤販聊天,不像都市,沉默的令人忘記自己的笑容。或許我本來就不屬於都市,我只是讓自己活得像都市人,骨子裡我還那個喜歡無拘無束、喜歡在田野間奔跑、喜歡那泥巴的香味,我想我的家鄉才是適合我的都市,我拎起背包,我回家了。

不認識的人總會問我來自哪裡,我會這樣說著:二林,在彰化的一座城市。那裡有我最熟悉的味道與我的家人,還有那些不可抹滅的點點滴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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